从考古调查中得知，陈炉陶瓷创烧于金代末期，经历元、明、清、民国并一直延续至今。在金元时期，其装饰手法以印花为主，刻花、划花、贴花、捏塑等装饰手法也有运用。在明代受到当时另一北方窑口——磁州窑的影响，绘画装饰手法异军突起，占据了陈炉陶瓷的装饰丰流。
一、明代陈炉陶瓷绘画艺术
1 绘画陶瓷品种
明代陈炉的绘画陶瓷有青釉白彩瓷和白地黑花瓷两类。青釉白彩瓷(图1)是用白色化妆土直接在坯体上绘出纹样，再罩以透明青釉。白地黑花瓷(图2—6)则是在坯体表面施以白色化妆土，然后用含铁量较低的赤铁矿粉绘出纹样，再罩以透明釉。明代青釉白彩瓷产量较少，大量见到的是白地黑花瓷。
2 绘画题材
此时期的绘画装饰题材丰富，取材广泛，可分为植物类、动物类、人物类、几何纹类边饰和题字。植物类纹样有牡丹、菊、竹、荷叶、蕉叶及变形花卉纹等(图1、4)；动物类纹样有虎、鹤、鸟、雄鸡、鱼等(图3、5)；人物类纹样有婴戏(图6)和二十四孝故事等；边饰纹样有水波纹、云气纹、折线纹等(图3、6)；题字以吉祥语为主，并发现个别纪年款(图7)。
3 绘画布局
明代陈炉陶瓷绘画装饰多以弦纹将器物表面分割为不同的装饰区域。在碗类器上多分为外壁、内壁装饰带和内底圆形装饰纹样(图1、2)。盘类器物多将其分割为内壁、内底两个装饰区域(图3)。盆类器物多装饰在外壁、口沿、内壁、内底等装饰区域(图4)。罐、瓶等琢器多将外壁分割为宽窄不等的带状装饰区域，主纹样多装饰在肩腹部(图5、6)。有开光和不开光两种装饰布局。
4 绘画技法
陈炉陶瓷绘画主要以毛笔直接绘制，行笔多以中锋为主。纹饰画法受到当时文人画和磁州窑的影响，注重笔势变化。纹样的绘画并非将表现对象的外在真实形象如实照搬，而是进行大胆提炼，对物象大胆取舍，留其精华，用草草几笔，彰显其风貌，重写意而轻写实。这正好与同时代两大画坛名宿的艺术风格相吻合。如以写意画闻名的徐渭，他作画不同于一般文人画家的笔墨游戏，而是借笔墨直抒情怀。他以大写意作画，“无法中有法”、“乱而不乱”，追求个性解放，不墨守成法，不求形似，抓住其实质精神风貌。又如明代陈洪绶的绘画，往往对对象大胆提炼，既重视对象神情的表达，又进行形体的夸张变形。
明代陈炉陶瓷绘画经过高度概括后，把握各种物象本身特点进行勾勒。利用线条的变化使纹样本身充满动感和张力。开光的布局以正、反两面居多，纹饰布局疏朗(图6)。不开光的布局中纹饰多以连续纹样为主(图4)，但其每个单元纹样又有着微妙变化，使其纹样整体构图饱满，但比磁州窑的纹样疏朗、秀美。
陈炉陶瓷在这一时期的绘画装饰中块面的运用几乎不见。只是对物象本身高度概括后以线条的笔势变化，利用线条的粗细、曲直、刚柔、轻重、长短来表现其纹样的内涵。尤其是变形花卉纹，其线条的变化莫测以及时而疏朗、时而丰满的构图在明代的陶瓷绘画装饰中得到广泛运用。
5 题字装饰
题字内容主要有“福”、“寿”、“金玉满堂”、“长命富贵”(图2)等吉祥语。另外有少量纪年款(图7)等其他内容。其字体笔划写法多运用其画花笔法，结构较松散，不能以书法作评价，应属于画工即兴而作。
二、清代陈炉陶瓷绘画艺术
1 绘画陶瓷品种
清代陈炉的绘画陶瓷有白地赭彩瓷(俗称铁锈花瓷)、香黄釉黑彩瓷、香黄地青花黑彩瓷和香黄地黑彩瓷四类。白地赭彩瓷(图8、9、10)是在坯体表面施以白色化妆土，后用赭彩料绘出纹样，再罩以透明釉。香黄釉黑彩瓷(图11)做法与白地赭彩瓷大体相同，不同处在于罩的釉层不再是透明釉，而是香黄釉。香黄地青花黑彩瓷(图12)是清代晚期才出现的新品种，制作工艺是在坯体上施化妆土，再以黑彩和青花两种色料作画，施香黄釉，釉色较淡，釉层较薄，并留有开光，最后再罩以透明釉。其香黄釉开光以内，多以青花料画制，其外多用黑彩。香黄地黑彩瓷(图13)做法同香黄地青花黑彩瓷，唯不用青花料而已。
2 绘画题材
清代陈炉陶瓷绘画装饰题材可分为花卉纹、动物纹、杂宝纹、题字等。人物纹在此时期的器物上还未见到。花卉纹主要有牡丹纹、菊纹、莲纹、梅花纹、竹纹等；动物纹(图10)有鱼、鸟以及变形蝙蝠纹等；杂宝纹(图9)有博古插花、钱纹、盘长纹、芭蕉扇纹等。题字除了“福”、“寿”、“富贵”等吉祥语外，还有诗词、楹联、纪年等(图13)。
3 绘画布局
绘画区域仍延续了明代以弦纹分割形成装饰带，有少量器物上不再用弦纹分割这种手法。琢器类器物装饰多将器物分为正面、背面。器物正面多着重绘制，背面纹样简单或题字。
4 绘画技法
清代陈炉陶瓷纹饰绘制，写意画法占的比例较小，图案感较强的兼工带写的画法居多。写意画法的风格比明代更加粗犷、豪迈，一笔即将花头挥就，后用大笔触加饰叶子(图8)，但此种画风的器物很少见。兼工带写的画法吸收了国画的绘画技法，点、线的勾画之后又进行晕染，使画面层次感增强。其花卉纹、动物纹的绘制均已形成模式化，多采用折枝纹，其花头多采用线条勾勒，再在每个花瓣上进行刻画，使其层次丰富。枝条多采用充满动感的流畅曲线绘制。花叶多用写意画法画出，并在其中穿插鸟纹、鱼纹等动物纹(图9)。不再似明代纹饰一般用线条勾勒，利用线条的对比表现纹样。
杂宝纹(图9、11)是清代陈炉陶瓷绘画装饰中新出现的题材，其纹样以构图严谨、画风工细为主风格。画法强调点、线、面的有机结合，使纹样表现出强烈的图案感。
清代晚期的香黄地青花黑彩瓷(图12)、香黄地黑彩瓷(图13)属于创新品种。其纹样布局除弦纹分割以外，还用色彩开光突出纹饰，在釉色开光以内所绘纹样多工细、整齐，图案感强烈，开光以外多用写意画法绘制枝叶和少许辅助纹样，使器物装饰呈现出丰满、和谐、秀美的特色。
5 题字装饰
清代绘画装饰中题字内容上有了很大变化，除了“福”、“寿”等吉祥语外，并增加了诗词、楹联等(图13)，还增加了年款。清代题字比明代字体结构把握要好，字体多以行楷为主，不再随意挥就。
综上所述，明清两代陈炉陶瓷的绘画装饰无论从题材、画法和风格上都有一定差异。大致来讲，明代陈炉陶瓷绘画装饰题材多样，从寓意吉祥的莲、菊、牡丹、鹤、虎到寻常百姓家中的鸡、鱼均是它的涉猎范围；画法利用线条的变化描绘，风格上追求简练粗犷。但是，明代陈炉陶瓷的绘画还是明显受到磁州窑绘画的影响。
清代陈炉陶瓷受国画艺术和传统文化的影响，使其纹样多有寓意，而其意必吉祥。题材涉猎广泛，但是表现寻常百姓生活的题材已经不见。其画法上以线条表现的纹样，行笔较明代更加豪迈、洒脱。兼工带写的画法吸收了国画的精髓，注重点、线、面的有机结合，并且注意纹样层次的渲染，使其纹样更图案化，风格上已经趋于工整、细致。此时陈炉陶瓷已形成自己的特色，磁州窑对该窑的影响已经消失殆尽。
(摄影：黄凤升)(责编：雨岚)
